（打工隨筆系列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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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沈克亞

今去常熟，早晨7:09分從奇石公園發(fā)車。

2:02分到達常熟5號橋車站。

這次去常熟，是我一個老朋友田恒全介紹的。他比我大四歲，我稱他田大哥。我們是三十年前在縣基干民兵訓(xùn)練時認識的。他細高個，瘦瘦的。兩眼放光。還像當年在訓(xùn)練場上那么干練。說話聲音大，辦事果斷、利索。他當年當著全體官兵的面一連頭開十幾個啤酒瓶卻毫發(fā)無損的動作，讓我至今難忘，仿佛還在昨天，依然歷歷在目。

出了車站，田大哥說餓了，我們背著大包、拎著小包，拖著密碼箱，就近找了家餐館。老板說有事，又換了一家，就在隔壁。老板娘笑迎，比在家里老婆客氣多了。直奔主題，田大哥觀察了一下，點了一個素菜，他問我可喝酒，我說不喝。他說，喝一瓶啤酒吧。于是給我要了一瓶冰啤，他自己則要了一瓶半斤的白酒“老村長”，他說他天天喝，一天兩喝，喝慣了。我們邊說邊聊，多半都是我聽他說。他當過兵。我也當過兵。我們倆都是退伍軍人。是有共同語言的。他講他的打工經(jīng)歷，講他的兒女，講他的家庭，講他個人曲折而坎坷的婚姻。這使我想起，一位偉人曾經(jīng)說過的一句話: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樣幸福，而不幸的家庭，各有各的不幸。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(jīng)，到了我們這個年齡，首先要注意身體，沒有健康的身體，還怎么打工掙錢？在當今這個社會，沒了錢，你啥也不是。

老板娘又給我們端來了一盤素菜。南方的菜，比我們皖北貴多了。剛出來，還沒掙到錢，不敢奢侈。田大哥又給要一瓶啤酒，我推辭不過，只好接受。

我們繼續(xù)聊。

田大哥點了兩碗面。

20元一碗的。羊肉的。田大哥說，一碗多給你5塊，多給加一點羊肉。

少傾，面端上來了，冒著騰騰的熱氣，遠遠地就聞到有一股撲鼻的膳味。

吃完。結(jié)帳。我站起拿出手機欲掃碼付款，田大哥上去一下就把我的胳膊鎖住，另一只手則把現(xiàn)金扔到了老板娘的收銀臺上。這一頓飯我們哥倆吃了112元。出來打工，都不容易，我沒有出錢，心里很不過意。田大哥說，你是小弟，跟我出來，怎能讓你掏錢。我的心里酸溜溜的，畢竟來日方長，下次再出吧。

出了飯店，剛走幾步，一個騎著三輪車送貨的中年人從面前駛過，剛到前面，他又立刻退了回來，定睛一看，原來是田大哥的一個堂弟。他在常熟這邊開了兩家服裝廠，買了房子，當了老板?？吞字?，他問去哪里，我們表明來意。他聽說我們準備打的，就讓我們把行李搬到他的三輪車上，然后返回他的倉庫，把行李卸掉，讓我們在這里等。他去送貨。大約一個多小時以后，田大哥的堂弟回來了，我們把行李搬到車上。關(guān)門。上路。拐了幾個彎進了一個住宅小區(qū)。他盛留，我們婉拒。他上樓取了鑰匙，我們把行李又搬到他驕車的后備箱里，然后啟程。按田大哥電話聯(lián)系的地址，手機開始導(dǎo)航。車上他們聊著離別之情，故人瑣事。大約不到一個小時，我們進入碧溪東路，由于對方不會發(fā)定位，沒有說清楚，我們在這轉(zhuǎn)了幾圈才找到聚福路鴻福名苑。田大哥的堂弟一直把我們送到樓下。我們搬下行李，留他吃飯，他說太忙，沒時間，依依惜別。

我們開始上樓。

這是一幢6層民居。老板租的。

沒有電梯。拖著沉重的行李，上到6樓已是汗流夾背。我們被按排在上面的閣樓里住。于是把行李又往上搬了一層。室內(nèi)一片黑暗。田大哥從隔壁房間摘了一個節(jié)能燈頭，裝上。燈光雖然很弱，總算有了光明。我們從旁邊抬了一片床板，放好。然后上面鋪了一個床墊，這樣就把家按好了。室內(nèi)沒有空調(diào)。只有一臺從下面搬上來的落地扇。室內(nèi)充滿了一股說不出來了的刺鼻異味。真是在家千日好，出門當時難啊。在炎熱的高溫天氣，住在這沒有空調(diào)的6層上面的閣樓，其罪若不身臨其境，有誰能知！

洗漱條件不錯，有衛(wèi)生間，有馬桶，有淋浴。

我們來早了，暫時還沒有開工。臨來時講好的管吃管住6000元1個月。可是現(xiàn)在沒有開工，老板是不管飯的。幸好二老板的爸媽在這里。我和田大哥就和二老板的爸媽在一起吃飯，雖然很清淡，但總算吃飯的問題解決了。當然，我和田大哥偶而也下去買酒、菜和大饃。到了晚上，二老板的爸爸說上面太熱，讓我們到下面睡。田大哥說他吃熱，能受得住，不愿意下去。

下面的房間都被老職工住滿了。但是有一個房間里有個山東的劉師傅夜里出去打零工，于是床在夜晚是空著的。室內(nèi)按裝了空調(diào)。二老板的爸爸就把我按排在那個空著的床位上睡。臨邊的床位上還睡著一位師傅，他是阜陽的老鄉(xiāng)，姓吳。和我同歲，都是65年生，屬蛇的。我們很聊得來。他說，這里已經(jīng)停工一個多月了，還不知哪天能開工。我說停工這么長時間，你怎么不回家？他說，沒錢。我說你掙的錢吶？他說都寄回家了。

天亮了。山東的師傅要下班了，我只好起床讓位，回到我的閣樓老窩。

又一天過去了，依然沒有開工。

我沿著小區(qū)前面的聚福路，漫無目的的遛達。外面的空氣比在閣樓上清新多了，微風徐徐，送來一陣珍貴的清涼。前面的路旁出現(xiàn)幾棵棗樹，上面碩果累累。我四處偷窺了一下，見四下無人，便摘了幾顆，擦了一下，放到嘴里，一股甘甜，沁入心脾。

不敢走遠，打道回府。

第三天，田大哥急了，打電話給老板，問什么時候開工？

沈克亞1965年出生，家住安徽省靈璧縣靈城鎮(zhèn)七里村閔莊。退伍軍人。詩歌、散文，短篇小說，楹聯(lián)曾在省、地縣多次發(fā)表和獲獎。有三首詩歌在《絕對文學(xué)》上發(fā)表。詩歌《娘，您在那邊過年了嗎》入選《2022中國年度優(yōu)秀詩歌選》一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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